坐在马车的里面，听着其他马车上牢笼里即将成为奴隶的人呻吟的声音，这也煞是一番好情趣。但是为了避免被认为是一个变态，现在还是不要露出太多关于这方面的情绪了。卡尔“咳咳”了两声让人觉得很莫名其妙的声音，然后撇开看着周围奴隶的视线，转而去看那边睡觉的壮汉。然而自己无论再怎么转移视角，都觉得很不舒服，感觉背后在滋生些什么，虽然说这种感觉有点“唯妙唯俏”，既然如此，那么就明说一句——卡尔一直被一股怨毒的视线盯着。
卡尔因为天气冷，将手放在自己的脸前面，“呼呼”地喝出热气，给自己取暖。然后可怜兮兮地看着前面一直盯着自己的女孩。
如果视线能够杀人的话，现在被这股视线盯着的他已经足够死三百回了。卡尔说：“可不可以不要盯着我了啊，女性。”
“女性？这算什么称呼，我可是天使诶，已经活了五百年的天使。你说话放尊重点。”
天使？这个人越来越扯了。
卡尔微笑着说：“你想知道我是谁吗？”
“不想。”
拜托可不可以配合一下，直接说“不想”的话要让话题怎么进行下去。
早知道卡尔就直接说“你知道我是谁吗”就不会生出这么多话了。
他转换了话题，事实上根本没有转换。
卡尔说：“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切”了一声，告诉卡尔：“我既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是谁。如果你真的那么小孩子气想要说的话，那好，行行，我随你，我妥协了，你说吧，你是谁。”
感觉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是卡尔没办法，为了结束这场双方什么都没有得到的闹剧，只能说：“其实我是神。”
其实我是神。说这句话只是为了嘲笑对方跟自己说“我是一个天使”是有多愚蠢。
“你给我闭嘴。”她看上去火气很旺盛。
现在最好不要惹怒对方，要是待会把她捉弄哭了，吵吵闹闹的，那即便说自己是愚蠢也不为过。
看到对方生气的那个样子，和普通的女孩子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就说了两句话就暴躁成那样，看起来是相当地讨厌人类。既然只是无选择性地去讨厌任何人的话，就算是自己被讨厌，也觉得无所谓了。
卡尔发了一下愣，接下来说：“再说了，如果是天使的话，天使族的人哪里肯放过人类。要知道，把天使抓来当奴隶，就等于是在侮辱天使族啊，把你抓来的人怎么可能不担心引来人类族和天使族的战争。”
“的确是这样，如果把天使抓来当奴隶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但是我真的是天使族，这是事实。”
“这个事实真的很让人毛骨悚然。”
“你不愿意承认吗？”
“不愿意。而且天使都有翅膀，你没有。”
有时候像小孩一样很容易让人骗过，有时候固执得像个大石头，这就是卡尔。
她觉得再这样僵持下去也没有办法，索性说：“我虽然能够听到你的声音，却因为你背对着火把，况且身上穿着遮住全身的披风，完全看不清你是什么样子。”
她倒好，直接躲在被一个大箱子遮住光的地方，整个人十分模糊，只能通过声音辨认对方是谁。不过看她这么凶的样子，即便是声音好听，估计也面容丑陋，跟个老巫婆似的。
“所以让我们两个人都走着靠近一点——”
“不，是我走过去，你滚过来。”
“……”这个人有些过分了。
她说：“好了好了，随便你好了，怎么走都行。”
卡尔看到她从坐姿改变成为蹲姿，接着再跪下来，慢慢地手扶地面。原来是要爬过来。
虽然笼子是矮了一些，但是两个人都不是很高，还是能够勉强站起来的。能够站起来的话，为什么要用爬的呢？
罢了罢了，自己也爬过去吧。要是她爬过来，而自己却走过去，总觉得会让对方认为是在捉弄她。
慢慢地，能够看清楚，对方的样子。终于，她走出阴暗处，露出了脸。
卡尔此生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女孩子，都说天使拥有人类无法匹敌的美丽，看来是真的。
因为她穿着黑色的吊带裙，所以这样的视角对他来说，是能够看到对方的胸脯的里面的视角，尽管她那里没有什么肉，但是也足以大饱眼福。只是卡尔的情商乃是负数，只是一直在寻找女孩身后的翅膀而已，无暇顾及其他。
女孩看着他那个样子，突然有些想笑。
她说：“就这么着急看我的翅膀吗？小心后悔。”
“不会后悔。”
“真的不会？”
他点点头。
她说：“那就让你看看。”
然后优雅地站起来，仿佛蝴蝶一般地转过身子。猛然间，卡尔看到女孩背后的翅膀根骨。
翅膀被折断，已经无法飞翔，无怪乎刚才一直在挑衅卡尔，人类把她的翅膀给折断，自然对人类恨之入骨。卡尔是人类，所以对他也不怎么好。
没想到人类也会对天使出手，已经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就不怕太为所欲为，引来天使族和人类的战争？
不过人类除了神族，历来都敢触及其他种族的底线。再这么下去，真怕有一天各个种族联合攻击人类种族，到时候对人类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天使说：“看够了没有。”
卡尔把披风脱下来，就跟抛花似的把它扔给女孩，这件披风，除了脸之外的其他地方都会被遮住。他说：“穿上吧。”
“你是不是也想要把我占为己有，毕竟天使拥有超过人类的智力。可惜，现在你也要成为奴隶了，就算我在你旁边站着你也做不了什么。”
“不，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做亵渎天使的事情。”他默默说道，“虽然我已经不再是耶鲁荷教堂的人，但是神父的教诲我还谨记在心。”
耶鲁荷教堂是卡尔过去隶属的教会建的其中一个教堂的名字，只是一个地方小教堂而已。因为战争的缘故，在一个月前，教堂里的所有人除了卡尔，都被突如袭来的恶魔杀死了，所以这个教堂，现在可以说已经不存在了。
“你是教会的人？”天使问。
“曾经是。”能够看到悲伤的情感如气流一般快速从卡尔脸上拂过，他知道他不能在天使面前表现得太过悲伤。
天使深深地吸一口气，“如果是教会的人，我作为天使，愿意信任你。”
在这个信仰已经严重缺失的世界上，如果天使能够偶然遇到一个还心有信仰的人，除了信任那个人，已经没办法再信任谁了。
卡尔说：“天使是上帝的使者，如果天使向我命令什么，我一定照做。并且一定会铭记天使的任何一句话。”
不过天使觉得有必要捉弄他一番，谁叫他刚才对她那么失礼，她说：“是吗？这个教条听说任何教会的任何人都必须遵守。我现在非常讨厌人类，所以我叫你去死可以吗？”
“如果天使小姐有此期望的话。”他有些寂寞笑着说，“况且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来真的。不过如果这个人身上有刀的话，估计在刀放在喉咙之时，就开始后悔了，哪有人真的会因为天使的一句话而去死的呢。
天使笑着看卡尔接下来要怎么办。
然后卡尔闭上眼睛，将左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面。
他恍惚间看到了自己已经死去的妹妹，并且看到她在教堂的庭院里，笑着在喊自己哥哥的样子。在教堂被恶魔袭击的时候，自己的妹妹在自己的面前，被恶魔一刺刺入心脏，流血过多而死去。
她一个人在天堂里应该很孤独吧。
“不要怕，哥哥马上就来找你了。”他在心里默念。
一个烈焰魔法，从卡尔左手上画的魔法阵上发出来。
顿时，脑浆迸裂，喷出的血挥洒在铁笼的柱子上，血水染红了整辆马车。
以上的事故，并没有发生。
天使知道了异样之后，马上跑过去，把卡尔的手给拉开来。
所以卡尔的那个火球往自己的身后扔去，铁笼发生严重变形，好像只要花点心思就可以从变形的地方找出突破口逃出去。
当然是不可能逃出去的，因为两个看管牢笼的壮汉听到这么大的轰炸声，立马跟猫似的吓得跳了起来。
随后壮汉看了看周围发生的事情，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天使紧紧地抱着他，然后在他耳边说：“给我活下去。”
卡尔眼睛看着前方，那里什么都没有。直到感知到卡尔是在点头，天使才放手，走到旁边，貌似很头疼地坐下来。没有椅子，当然也不能假装空气中有把椅子，因此坐在地上。
看来以后都不能再跟卡尔说什么危险的事情了，这个人绝对是个疯子。刚才那种超乎常人的行为，害得现在天使冷汗直冒，心有余悸。
但是虽然危险，这也证明了他会对天使绝对忠诚，天使觉得现在就算完全信任他也没有问题。
天使继续环抱双膝，平静地盯着前方看。抑或说是在发呆也不为过。
难道是还冷吗？虽然已经穿上了卡尔的披风，但是里面就穿了一件黑色的吊带裙，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有一个面包，你要吃吗？”他说。
天使听说有面包，而自己也饿了很久，就点了点头。
然后伸出手，让对方递过来面包。
卡尔把藏在胸口的一个布袋拿出来，拆开布袋，拿出面包。然后看向天使说：“你在干什么天使小姐，把嘴张开。”
天使一听怎么觉得不对呢，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之后，憋气地说：“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待啊，我自己会好好地吃的，不用你来喂，你拿来。”
然后羞赧着脸，一把就抢过去了。她拿了干粮就吃，吃的时候还不忘盯着他。这个样子，看来是准备把卡尔的干粮吃光，然后饿死他好来泄泄自己的怨气。
但是卡尔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微笑。他发自内心地说：“太好了，因为食物粗糙，我还担心你不吃呢。”
但是天使也并没有打算去做把面包吃光来饿死对方这种很没意思的事情，她吃了一半之后，拿给卡尔。
卡尔拿到面包，又放回袋子里说：“你不吃的话，等你饿了再给你。”
“你不吃吗？”
他神秘地点点头。天使比人类还要聪明得多，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天使阴笑着说：“如果上帝真的看到你在受难，为什么不救你出去？”
卡尔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天使，天使继续说，“不要太拘囿于教条的内容，只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但是……”
“我叫安妮，你叫什么？”
没想到天使转换话题这么快，根本就留不下时间给卡尔说话。
“我、我叫卡尔。”
“好，卡尔，”天使安妮突然严肃地看着周围，说，“这附近不仅只有那两个壮汉把守，看那边的情况，应该还有四五个人在把守这里，甚至还有可能有人类魔法师在。卡尔，你刚才已经用掉了一个魔法阵，如果准备万全，你应该有第二个魔法阵在你的另一只手上才对。”
“的确是这样。”他说。
“那一个魔法阵可以攻击比较难缠的魔法师。卡尔，如果你和我签订契约，让我成为你的使魔，我转化了你的力量，再加上我自己的力量，绝对可以逃出这里。”
卡尔一阵吃惊：“万万不可，天使成为人类的使魔，这是背叛上帝的行为。我曾经在上帝雕像面前发过誓，如果亵渎了上帝的使者天使，将背负无尽罪业。你就放过我吧。”
天使向后退，然后坐下，说：“都已经被人类折断翅膀，即将成为奴隶。你还在念叨着什么亵渎之类文绉绉的东西。”
“但是逃出去之后呢？做了奴隶，还能讨来一口饭吃，出去了之后，也就只能被饿死了。”他认真地和天使说。
天使抬起头来，这才恍然大悟，事情不是只有逃出这里这么简单，她说：“是我欠缺考虑了，对不起。”
“哐哐”的声音响起，像是拉链把门拉起来的声音。
那是铁栅栏门，毕竟是在排污的下水道，如果不是铁栅栏门，那还怎么排污，而这扇铁栅栏门非常大，卡尔虽然没有看见，但是听到声音就可以明白这是怎么样份量的一扇大门。大概需要四个壮汉才能够拉起来吧。
“时间到了，不要哭哭啼啼的了。待会遇到那群财神，记得好好地阿谀奉承，这样的话，找到一个好的贵族，至少也不那么亏待你们这些奴隶。我也好赚钱，听明白吗？”两个看守牢笼的人大声喊道。
马车开始向前方行驶，是几个已经成为奴隶的奴隶在拉车。车行驶了三分钟，卡尔才看到一点光亮。然后是一段斜坡，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车子正在缓缓地上坡，奴隶好像拉得很吃力。上坡更耗费体力，这个是连物理都不用学就能知道的公理。
马车终于上到了最顶端，那里是一个储存室的样子。现在，更像是舞台的后方。
一股魔法波动后，卡尔感觉手上和脚上似乎多了些重重的东西。往下一看，原来是铸成魔法，自己手上脚上多了两条铁链。铁链不是普通的铁链，里面掺杂着感知魔法，奴隶只要逃跑，凭着这感知魔法，施法者就能够感知到奴隶的位置，并找到逃奴。
安妮的手链和脚链跟卡尔的不同，不，应该跟这里的任何奴隶都不同，整条链发出银色的光，像银制品，制作也比较精良，莫非是作为压轴上场的奴隶？
“你们待会一个个过去那边拍卖的舞台那里，要是敢挣扎，我这把手撩和脚镣上的魔法激活，那是能够生出利刃的魔法，只需要一瞬间，你们的手脚都将被砍下来。”一直站在暗处的魔法师说。看来这些手撩和脚镣都是他做的。
卡尔没有在手撩脚镣上感觉到任何能够砍掉手脚的魔法，看来他说这句话是在欺骗那些不懂魔法的人，他没有想到，这里有个自愿成为奴隶的人懂魔法。
从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地方走来另一个人，因为那边没有火把，周围一片黑暗，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但是能够知道，这个人在这里的身份地位一定很高，应该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还要高，刚才还大声吆喝的魔法师一看到他，也只能低下头。看来这里的人都是给他卖命的。
格雷迪，这里的奴隶贩卖团队的首领。他手里拿着高脚杯，先是喝了一口酒，然后说：“各位忠诚的伙伴，你们是财神爷，也是废物，还是这里最低贱的奴隶。我不会给你们任何食物，如果你们能够找到主人，去你们的主人那里领面包去，如果找不到主人，我不知道你们还能熬过多少天。”他转头跟那些看管牢笼的人说，“把饿死的扔去喂狼。”
从这众多的牢笼里面拉出了三具尸体，根据格雷迪的吩咐，这些人都将要被扔到荒郊野岭去喂狼。
这里有十八个奴隶，今天新加了三个，也死了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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